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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福大学教授孙朝奋做客世文研讨课

2015年12月21~22日,由世界文学与文化研究院和外文系主办的世界人文研讨课迎来本学期第三场、总第10期讲座。斯坦福大学孙朝奋教授在文南楼204会议室分别以“词汇化和语法化”和“汉语中‘把字句’的构式化过程”为题和师生们进行了两场精湛细致的讨论。

首场讨论中,孙朝奋提出部分国内语言学研究者对“词汇化”和“语法化”的原始概念有所误解,对认为中文词汇化和语法化分界不清的观点提出质疑。为厘清概念,孙朝奋回溯该理论的构建者Brinton和Traugott对词汇化和语法化的原始定义,以图表的形式展示了词汇化和语法化的“连续体”。若以L(lexicalization)和G(grammaticalization)分别代表词汇化和语法化的两极,以1至3代表程度由低至高,则从L1到L3词汇化程度越高,能产度越低,其字面意义的不可解释性越强;从G1到G3,语法化程度越高,能产度就越高,越具有可被普遍应用的规律性。L1和G1虽然都处于连续体中间,但并没有边界失落或模糊的现象,L1表示固定短语,如“lose sight of”,而G1表示迂回性语法表达,如“as far as”和“be going to”等。孙朝奋指出,虽然词汇化和语法化都存在渐变、单向、融合、语音合成的变化特征,但语法化所具备的词类转变、漂白、能产度、频率和类型学普遍性等特征,词汇化并不具备。两个概念存在清晰的区别,不能混淆。对于英语语言学家构筑的词汇化和语法化的连续体可否用于现代汉语的问题,孙朝奋指出这一连续体在解释汉语实例上的不足,并与听众分享了他尝试构建的汉语名词系统的形义对应连续体,以“的”这一高能产度程序性的名词短语标记,作为辨别词汇化、语法化的依据——无“的”便是词,词汇语义最高,不具有程序性;有“的”便是短语,语法程度高,有程序性而无词汇性。

第二场世文研讨课上,孙朝奋细致介绍了汉语中“把字句”的构式化过程。现有研究认为“把字句”的语法语义表示“主观处置”,但孙朝奋举“我把那块蛋糕吃了”为例反驳,指出此表达中不能辨别出主观色彩。孙朝奋提倡从“构式语法”的角度看“把字句”的衍生和发展。他首先介绍“构式化”的基本理念:没有真空中的“普世语法”(idealized universal grammar),特定语境中的重新分析是语言变化的重要机制,换言之,语境对于新语言的生成非常重要。构式语法通过分析特定语境中的小变化,通过“新分析”(neoanalysis)和“重新调整”(realignment),提出能产度更高的新范式,并在语言中逐步扩散,如“a lot (of)”在原初语境中指“一块(土地)”,后演变为“很多”的意思。从“构式”角度考察,孙朝奋提出“把字句”的新定义:现代汉语中的把字句是表示因果关系的谓语,常规焦点为结果状态,如“把饭吃掉”“把书拿着”“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等。把字句是古代汉语在历史上经过两次语法化的结果:第一次是古代汉语中的动词“以”经过语法化和虚化,成为表示工具的记号;第二次是早期近代汉语中,作为动词的“把”字语法化,成为因果关系中表示结果状态的记号。孙朝奋通过对上古、中古、近代的《朱子语类》《老朴谚解》《儿女英雄传》中的语料作分析,用“把”字与“来/去”组合的语例的没落,印证了“把”字演变为轻动词或介词、把字后面所跟的谓语也越来越多地包含着因果关系这一趋向。

来自我校,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学院的师生参与了讨论,大家举出各类语例探讨和验证这一理论,现场气氛热烈。孙朝奋的讲座将汉语词汇、结构的演变和构建置于世界语言演变和发展的版图之中,增进了与会者对语言的演变、语言共性和汉语特性的了解。